收稻麦般割得人肉疼。
正当此时,忽有一线明光自云层中射出,像一道轻纱笼在重檐上。经这曦晖一照,雪尘如万千飞舞的萤虫,发出温暖澄黄的光。大殿被牛乳般流淌的雪屑裹覆,风里渐而飘来一阵声响,那是缎靴踏雪之声。
人群静下来了,所有人如敬奉神明一般仰首望向大殿。
有人在雪尘后带着笑意道:“不是加官进禄,是升祚御极。”
众人听了这声音,浑身一凛,齐刷刷弓腰跪落。一种巨大的威迫感似自丹墀上传来,教人浑身悚栗,不得不拜。
唯有方惊愚立于人丛前,神色静澹,两手却已分别搭在刀剑柄上。
此时非但是诸位仙山卫,所有人心中皆震撼不已。仙山卫们皆有隐约的猜想,觉着白帝将方惊愚唤到殿前,不为何事,大抵只为了教这青年继明登庸。他们见过那曾立于月台上、目光悒悒的老者,苍颜鹤发,嗓音沙哑低沉,似已浸透了风霜。
然而此时他们听到的却是一道年轻的嗓音,意气凌云。
雪尘后隐现一个身影,身擐白缎释龙纹银甲,头戴一条嵌珍珠雪带,腰系玉柄鲨皮鞘,身姿秀挺,不是旁人,却是白帝。
只是这位白帝较之昨日所见的老者,眼见着年轻了数十岁,宛然是当年出征前的模样,眉宇英朗,目如点漆,容色清明出尘;一身甲光熠熠,仿与天日同辉。众人悚然,连连叩首,山呼:“万岁!”
一切便似梦一般,那位少年天子从丹陛上缓步而下,宛若自史册图画里走出,每一步皆似雷霆撼地,磨荡万里风云。
待走至方惊愚面前时,人们惊见他二人的面容如出一辙。两人相对,一人着黑,一人披白,便似形影相对。这一刻,仿佛天地间所有风声止歇,雪凝在半空里,再不飘落。
只有方惊愚觑见白帝颈处有隐约的黑络,于是他知晓了这位天子为以这形貌现身,不惜残害自身性命,再度服食了“仙馔”。
白帝望着方惊愚,微微一笑:
“方惊愚,你一路历经千辛万难,走过惨无天日的蓬莱、暴风疾雨的瀛洲、梦里看花的岱舆,迎战过玉鸡卫、靺鞨卫、玉印卫和谷璧卫,终至这归墟。归墟便是你的止结。”
“而朕,”白帝姬挚抽剑出鞘,“便是你最后要交锋的敌手。”
众人抬起头来,如仰观天日。他们望见一柄璨璨生辉的剑,薄而坚,锋芒似能撕裂天宇。那位昔日的少年天子剑横于方惊愚身前,便像一座巨岳,阻住来人去路。
而方惊愚也拔出了含光剑,两柄含光剑相对,冷辉交映,如凄霜寒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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